在高考这条路上，我以为有你陪我到最后。
没想到，命运总是不讲道理。
妈妈，你走得太突然了。
十七年的陪伴，却在最关键的时刻选择离开。
葬礼那天，阳光刺眼，我没有哭，只是觉得整个世界突然空了。
回到家，我看着你贴满便利贴的书桌，每一张都写着”加油”和”我爱你”。
那一刻，我只想问：妈妈，你怎么舍得就这样走了?
还有十天就高考了，你答应过要送我进考场的啊。
第一章：没有眼泪的葬礼
“节哀顺变。”
这是我这两天听得最多的话。葬礼上，亲戚们轮流过来拍我的肩膀，用这句话安慰我。
我没哭。
妈妈的遗体躺在那里，脸色苍白，嘴角却带着一丝微笑。她走得很安详，仿佛只是睡着了。
十天后就是高考，妈妈因为肺癌永远离开了我。
葬礼结束后，我和爸爸回到家。家里静得可怕。妈妈的拖鞋还摆在门口，茶几上的水杯里还有她喝剩的半杯茶。
爸爸什么都没说，直接钻进了房间。我知道他在里面哭，我能听到。
我走进自己的房间，看到书桌上贴满了妈妈的便利贴。”这道题要多注意””林遥，记得喝水””别熬太晚”。
她的字迹工整漂亮，就像她这个人一样，做什么都很认真。
我坐在书桌前，盯着这些便利贴，突然感到一阵窒息。妈妈这三年来每天都会给我贴一张新的便利贴，有时候是提醒，有时候是鼓励。现在，再也不会有新的了。
我拿起笔，想复习，但眼前的题目全都变成了模糊的符号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，是班主任王老师发来的消息：”林遥，节哀。如果需要请假，我会帮你安排。”
我回复：”谢谢老师，我明天会去学校。”
放下手机，我走到窗前。外面的天空很蓝，阳光很好，就像妈妈还在的每一天。
可妈妈，你真的不在了。
第二章：教室里的空座位
第二天，我还是去了学校。
一进教室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。他们的眼神里有同情，有关心，还有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尴尬。
我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，拿出书本，假装一切如常。
“林遥…”班长小心翼翼地走过来，”大家都很担心你。”
我点点头：”我没事，谢谢。”
第一节是语文课。老师讲解着一篇散文，而我的思绪却飘向了别处。
记得上周妈妈还在医院里拿着我的语文试卷，指着一道题说：”这里要多思考一下作者的感情变化。”那时候她虽然已经很虚弱，但眼睛依然明亮。
“林遥同学，你能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吗?”
老师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。
“抱歉，老师，我走神了。”
全班一片寂静。
老师温柔地说：”没关系，你可以多休息一下。”
我摇摇头：”不用，我能跟上。”
课间，几个要好的同学围过来，递给我零食和饮料，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。
“你们别担心，我真的没事。”我挤出一个笑容，”高考还有十天，我们得抓紧复习。”
中午，我没去食堂。坐在教室里，翻开数学书，妈妈曾经用红笔画的重点公式映入眼帘。
她总是比我更紧张，每天都要检查我的笔记和作业。现在，她不在了，我必须更加用力。
晚自习前，王老师叫我去了办公室。
“林遥，你的情况特殊，如果觉得压力太大，可以请假。”
“老师，我想上课。在家里，我会想太多。”
王老师叫出了一口气：”好吧，但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。你妈妈…”
“她希望我考好。”我迅速接上他的话，”所以我一定要加油。”
晚自习，我坐在位置上，写着题目。每当我遇到困难的题，总习惯性地想：这道题回家让妈妈看看。然后猛然想起，再也没有人等我回家了。
低头的瞬间，眼泪悄悄滑落，打湿了草稿纸。
第三章：爸爸递来的信
晚自习结束，爸爸已经在校门口等我。
这是妈妈去世后，他第一次来接我。以前都是妈妈骑着电动车，风雨无阻。
爸爸站在那里，显得有些局促。他穿着平日里上班的衬衫，头发乱糟糟的，眼睛红肿。看得出来，他这两天几乎没睡。
“走吧。”他简短地说。
路上，我们都没怎么说话。
回到家，爸爸热了菜，是隔壁阿姨送来的。我们默默地吃着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哀伤。
“林遥。”爸爸突然开口，”我有东西给你。”
他起身进了卧室，拿出一个旧信封。
“这是你妈妈留下的，说让你高考前打开。”
我手一抖，没接住。信封掉在了地上。
那个信封贴着妈妈亲手剪的花边纸片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我的名字。这是她的风格，总喜欢做这些小手工。
我弯腰捡起信封，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的字迹。
“她什么时候…?”
“上个月。”爸爸低声说，”她知道自己撑不到高考了，就写了这个。”
我握紧信封，感觉它沉甸甸的，仿佛装满了妈妈的爱和不舍。
“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?”我看着爸爸。
“问吧。”
“她为什么不告诉我真实情况?如果我知道她这么严重，我可以多陪陪她…”
爸爸的眼睛湿润了：”她不想影响你学习。她说，’让孩子安心备考，这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事’。”
那一刻，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。眼泪如决堤的洪水，一发不可收拾。
我抱着信封回到房间，把它放在枕边。我没有勇气拆开，怕看到妈妈的字迹会崩溃。
那晚，我抱着信封睡着了，梦里妈妈站在阳光下，朝我微笑。
第四章：读了三遍的信
高考前两天，我终于拆开了那封信。
我坐在窗边，阳光照在纸上，妈妈的笔迹跃然纸上，像是她就在我面前。
“亲爱的林遥：
写这封信的时候，你正在书房复习。我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，但我不想你担心。
宝宝，现在是不是在偷偷流泪?别哭，擦干眼泪，听妈妈说。
这三年，我看着你从那个对未来迷茫的小女孩，变成现在充满自信的样子。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，晚上十一点才睡，即使累得不行，还是坚持做完所有习题。你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得多。
记得你高一那次期中考试考砸了吗?你躲在被窝里哭，说对不起妈妈。其实那天晚上，我在阳台也哭了，不是因为你考砸了，而是心疼你给自己太大压力。
林遥，无论考得怎么样，妈妈都为你骄傲。不是因为成绩，而是因为你从不轻言放弃的态度。
我有个秘密没告诉你，我其实高考没考好，比我的实力差远了。那时候太紧张，发挥失常。所以我一直希望你能放松些，考出真实水平就好。
妈妈不能陪你走进考场了，但我一直在你心里。考试的时候，深呼吸，相信自己，你一定能行。
最后想说，你要考，是为了自己，不是为了我。
永远爱你的妈妈”
我读了三遍，眼泪打湿了纸张。信纸上有一处墨迹晕开了，我知道那是妈妈的泪水。
原来她写信的时候也在哭。
我想起妈妈生前常说的一句话：”林遥，我对你严格，是因为这个世界更严格。”
可在信中，她却表达了从未说过的柔软。
我走出房间，看到爸爸正在沙发上发呆。
“爸，妈妈说她高考没考好，是真的吗?”
爸爸愣了一下：”她跟你说了啊…是的。她其实很优秀，但高考那天发高烧，差点晕倒。最后只上了一个普通大学，她一直很遗憾。”
我握紧信纸：”她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?”
“她不想给你压力。”爸爸叹了口气，”她总是说，希望你能轻松些，别像她那样紧绷着。”
那一刻，我突然理解了妈妈所有的苦心。她陪我熬夜，督促我学习，不是为了分数，而是怕我像她一样留下遗憾。
第五章：一起走过的夜晚
妈妈的信让我开始回忆我们一起走过的高中三年。
高一那年，我刚适应新环境，成绩不稳定。妈妈每晚都坐在我旁边，陪我做题到深夜。她总是准备好热牛奶，说喝完再睡。
有一次，我半夜醒来，发现妈妈趴在我书桌上睡着了。她白天工作已经很累，晚上还要陪我。我轻轻给她披上外套，她迷迷糊糊地说：”题做完了吗?”
高二，我迷上了文学，常常熬夜看小说。妈妈发现后，不是禁止我看，而是和我一起讨论。她说：”语文学科需要积累，但要规划好时间。”她帮我制定了阅读计划，每周末我们一起分享读后感。
那年冬天，我们一起背诵《念奴娇·赤壁怀古》，她笑着说：”以后你考上大学，我们一起去赤壁看看。”
现在想起来，她早就知道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了。
高三最紧张，我经常焦虑到失眠。有一晚，我偷偷去厨房喝水，听到阳台上有低低的抽泣声。
妈妈背对着我，肩膀微微颤抖。
“妈?怎么了?”
她迅速擦干眼泪，转身微笑：”没事，就是有点累。你怎么起来了?”
现在我明白了，那时她已经知道自己病情加重，却不想让我知道。
最难忘的是去年冬天的那个晚上。我物理考砸了，对自己失望透顶。妈妈敲开我的门，坐在床边说：”告诉你一个秘密，妈妈上学时物理也很差。”
然后她拿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：”这是我当年整理的解题方法，可能有点旧了，但原理是一样的。”
那一晚，我们一起研究题目到凌晨两点。第二天她请了假，只为了多陪我一会儿。
如今回想起来，她已经生病了，却从不在我面前表现出疲惫。
妈妈生前最后一次陪我学习是在一个月前。她虚弱地靠在沙发上，手里拿着我的试卷，一道一道地分析。
她突然问我：”高考后想去哪里玩?”
“不是说好去看海吗?”我随口回答。
她点点头，眼里闪着光：”好，去看海。”
那时我没注意，现在想来，她眼中的是泪光。她知道自己看不到那片海了，却还在为我描绘未来。
第六章：黑笔的那一行字
信的最后一句话用黑色水笔重重写着：”你要考，是为了自己，不是为了我。”
那行字笔迹有些颤抖，像是妈妈用尽全力写下的。
我坐在书桌前，盯着这一行字，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坚定。
原来，我不是为了纪念妈妈才高考，而是为了活成她想看到的样子。她希望我过得更好，走得更远，看到她没能看到的风景。
我拿出一张新试卷，认真做了起来。这是妈妈去世后，我第一次能完整地做完一整套题。
做到最后一题时，我听到爸爸在外面叫我吃饭。
“爸，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?”我放下笔走出去。
“什么问题?”
“妈妈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，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告别?”
爸爸沉默了一会儿：”她说，不想看到你哭的样子。她想在你心里永远是那个坚强的妈妈。”
我点点头，眼泪又涌了出来。
“爸，明天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?”
“去哪?”
“去看妈妈。”
第二天早上，我和爸爸来到妈妈的墓前。初夏的阳光洒在墓碑上，照着妈妈的照片。照片里，她笑得那么灿烂。
我把一束她最爱的百合花放在墓前，然后拿出高考准考证，轻轻放在花束旁边。
“妈妈，我来了。”我蹲下身，轻声说，”我看了你的信，我会加油的。考完试，我和爸爸会去看海，就当是替你去看。”
风轻轻吹过，吹动了墓前的花朵。
回家的路上，我问爸爸：”妈妈最想去哪个大学?”
“北京的。”爸爸回答，”她一直说北京的大学好，文化底蕴深。”
我点点头：”我会努力的。”
那天晚上，我拿出妈妈以前给我做的考试计划表，认真修改了一遍。妈妈总是教我做计划要详细，执行要坚决。
我在最后一栏写下：”为自己而战。”
这一晚，我复习到很晚，却感觉特别充实。好像妈妈就坐在旁边，看着我笑。
第七章：六月的阳光
高考那天早晨，阳光格外明媚。
我穿上妈妈早早准备好的白衬衫，这是她去年冬天就买好的，说是”高考战袍”。衬衫口袋里，我放了妈妈的一张小照片。
爸爸做了丰盛的早餐，但我们都没什么胃口。
“吃点吧，”爸爸说，”你妈妈肯定不希望你饿着肚子去考试。”
我勉强吃了几口。
“带齐文具了吗?准考证呢?”爸爸紧张地问。
这些话以前都是妈妈问的。现在爸爸接过了这个角色，却显得那么生疏。
“都带了，爸。”我微笑着说，”别紧张，我不紧张你紧张什么。”
这是妈妈以前常对我说的话。
我们提前一小时到了考场。校门口全是送考的家长，有人递水，有人整理孩子的衣领，有人不停地叮嘱着什么。
我和爸爸站在人群中，显得格外安静。
“林遥!”
我回头，看到王老师朝我走来。
“准备得怎么样?”他关切地问。
“挺好的，老师。”
王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：”加油，我们都相信你。”
我点点头：”谢谢老师。”
广播里开始播放进场通知。我转身对爸爸说：”爸，我进去了。”
爸爸欲言又止，最后只是点点头：”去吧，别紧张。”
我走到校门口，忽然转身，给了爸爸一个拥抱：”我会考好的。”
爸爸眼眶红了，拍拍我的背：”去吧。”
我走进考场，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。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，落在我的试卷上。我拿出妈妈用过的那支钢笔，轻轻放在桌上。
这是我们的约定，用这支笔完成高考，就像她陪在我身边。
铃声响起，我深吸一口气，打开试卷。
第一道题，是妈妈陪我练习过的类型。
我握紧钢笔，像握住她的手，开始作答。
妈妈，我准备好了。
第八章：妈妈，我考完了
两天后，我走出最后一科考场，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天边的云很低，阳光穿过云层，照在校园里。我站在那里，突然感觉很轻松，仿佛卸下了什么。
爸爸在校门口等我，脸上带着期待：”怎么样?”
“还行。”我笑了笑，”感觉发挥得不错。”
回家的路上，爸爸问我：”想吃什么?我请你。”
“我想先去一个地方。”
爸爸明白了我的意思，点点头：”我陪你去。”
我们没有直接回家，而是绕道去了妈妈的墓前。
初夏的风轻轻吹过，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。我站在妈妈的墓前，心里有说不出的平静。
“妈妈，我考完了。”我轻声说，”语文考了你最喜欢的那篇文章，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我做出来了，英语听力很清晰…”
我一一讲述着考试的细节，就像以前每次考完试回家都要跟妈妈汇报一样。
“我不知道能考多少分，但我已经尽力了。妈妈，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。”
风吹过来，轻抚我的脸颊，像妈妈曾经的手一样温柔。
回家的路上，爸爸问我：”接下来有什么打算?”
“等成绩出来，然后…”我顿了顿，”我们去看海吧，就像妈妈想的那样。”
爸爸眼里闪着泪光：”好，去看海。”
晚上，我收拾书桌，把这三年的笔记和资料整理好。妈妈留下的便利贴，我小心翼翼地收进一个盒子里。
我拿出妈妈的信，又读了一遍。这一次，我没有哭。
窗外，星星一闪一闪的。我想起妈妈曾经说过，人死后会变成星星。我不知道是真是假，但我愿意相信，夜空中有一颗星星是妈妈，她正看着我微笑。
我知道，从今天起，我会一个人，好好走下去。不是为了完成妈妈的心愿，而是为了成为她希望我成为的那个人。
妈妈，我考完了。接下来的路，我会勇敢走下去。
你教会我的不只是知识，还有如何面对生活的勇气。这份礼物，我会珍藏一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