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传承,不在血脉里,在信念中。
望星岛上那座孤独的灯塔,三代人用生命守护着海上的光明。
当城市长大的我第一次踏上这座荒凉小岛时,还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暑假体验。
直到暴风雨夜里,父亲拖着我冲进狂风中抢修电路,
直到发现爷爷那本写满守塔心得的日记,
直到接到那通让人泪目的感谢电话…
我才明白,有些光亮虽然微弱,却能照亮整片海域。
有些坚守虽然孤独,却承载着无数生命的希望。
第一章:初登孤岛的震撼
渔船在海浪中颠簸。
我紧紧抓着船舷,胃里翻江倒海。
“林舟,别怕。”父亲在我身边说,”快到了。”
远处,一个黑点出现在海平线上。
那就是望星岛。
我叫林舟,航海系大二学生。
这是我第一次来父亲工作的地方。
也是爷爷曾经守护一生的地方。
船越来越近,岛的轮廓清晰起来。
荒凉。
寂静。
只有一座白色灯塔矗立在最高处。
“就这?”我忍不住问。
父亲笑了:”别看小,海上的船,全靠它。”
跳上码头,我的腿还在发软。
父亲已经开始卸货。
淡水、食物、维修工具…
足够我们在岛上待一个月。
“爸,这里有网络吗?”
“没有。”
“手机信号?”
“偶尔有。”
我的心沉了下去。
一个月没有网络,怎么活?
沿着石阶往上走,路很陡。
两边是稀疏的野草和礁石。
海风很大,吹得人站不稳。
“小心脚下。”父亲提醒我。
走了十分钟,终于到了灯塔下。
近距离看,这座塔比想象中高大。
白色的塔身,红色的塔顶。
虽然有些斑驳,但依然挺拔。
“三十米高。”父亲指着塔顶说,”灯光能照到二十海里外。”
塔旁边有一间平房,就是值守房。
我们的家。
推开门,一股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。
两张床,一张桌子,几把椅子。
墙上贴着各种海图和操作手册。
角落里堆着工具箱和备用零件。
“条件简陋,将就住吧。”父亲说。
我放下背包,走到窗前。
窗外就是无边的大海。
蓝得让人窒息。
“爸,你们在这里不觉得孤独吗?”
父亲正在检查设备,头也不抬:
“孤独是有的。”
“但想到海上的船需要这盏灯,就不觉得了。”
我不理解。
在我看来,这就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。
除了海水和礁石,什么都没有。
“晚上你就明白了。”父亲神秘地笑了。
傍晚时分,父亲带我爬上灯塔。
螺旋楼梯很窄,爬得我气喘吁吁。
到了塔顶,眼前豁然开朗。
三百六十度的海景尽收眼底。
夕阳西下,海面波光粼粼。
“看那边。”父亲指向东南方向。
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。
海面上出现了几个小点。
渔船。
“他们要回港了。”父亲说,”天黑前必须找到航道。”
话音刚落,灯塔亮了。
强烈的白光扫过海面。
每隔十秒一次,规律地旋转。
“看到了吗?”父亲问。
我看到那些渔船调整了方向。
朝着灯光指引的方向驶去。
突然间,我明白了什么。
这不是一座普通的灯塔。
这是海上的指路明灯。
是无数船只的生命线。
“现在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了吧?”父亲拍拍我的肩膀。
我点点头,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
第二章:爷爷的守塔日记
第三天晚上,我在值守房里翻箱倒柜。
实在太无聊了。
在一个旧木箱里,我发现了一本笔记本。
皮面已经发黄,纸页有些发脆。
封面上写着”守塔日记”。
翻开第一页:
“林海波,1987年3月15日上岛。”
这是爷爷的字迹。
我坐在床上,仔细翻阅。
“第一天,风很大,灯塔摇晃得厉害。值班员老王说,习惯就好。”
“第十天,学会了更换灯泡。40公斤的灯泡,要两个人才能抬得动。”
“第三十天,遇到了第一次台风。风力12级,以为灯塔要倒了。但它挺住了。”
每一页都记录着爷爷的守塔生活。
平淡却充满细节。
我继续往下翻。
“1989年8月23日,断电了。备用发电机也坏了。只能用煤油灯手动操作。整夜没睡,手摇了八个小时。第二天看到三艘渔船安全回港,值了。”
手摇八个小时。
我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感觉。
“1995年10月16日,台风’玛丽亚’登陆。风力达到15级。电路全部损坏。我和小林(注:我父亲)冒着生命危险爬上塔顶修线路。宁肯岛毁人走,也不能让灯灭。”
宁肯岛毁人走,也不能让灯灭。
这句话像雷电一样击中我的心。
我抬头看看父亲。
他正在检查明天的天气预报。
神情专注,一丝不苟。
原来,这份坚守是有传承的。
我继续翻阅。
“2003年6月1日,小林的儿子出生了。取名林舟,希望他能像船一样,在人生的海洋中平安航行。”
看到这里,我的眼眶湿润了。
原来我的名字,还有这样的寓意。
“2008年5月12日,地震了。岛上也有震感。但灯塔完好无损。这座塔,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固。”
“2015年7月20日,老王退休了。岛上只剩我一个人。有时候会觉得孤独,但想到海上的船,就不怕了。”
“2018年3月3日,身体不如以前了。爬塔的时候会喘气。但只要还能动,就要坚持下去。”
最后一页的日期是去年冬天:
“2023年12月24日,平安夜。看着灯光扫过海面,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点的煤油灯。那时候觉得灯光很微弱,现在才明白,再微弱的光,也能照亮黑暗。”
我合上日记本,心情复杂。
爷爷用三十多年的时间,写下了这些文字。
每一个字都透着坚守和责任。
“在看什么?”父亲走过来问。
“爷爷的日记。”我把本子递给他。
父亲接过来,翻了几页。
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。
“你爷爷是个好人。”他轻声说,”他把一生都献给了这座灯塔。”
“爸,你后悔吗?”我突然问,”跟着爷爷来这里。”
父亲摇摇头:
“不后悔。”
“有些事情,总要有人去做。”
那天晚上,我失眠了。
脑子里全是爷爷日记里的内容。
那些看似平淡的文字,却让我感受到了一种力量。
一种默默坚守的力量。
第三章:暴风雨中的生死时刻
第五天傍晚,天气突然变了。
乌云从海上涌来,黑压压一片。
风越来越大,海浪拍打着礁石。
发出巨大的轰鸣声。
“要来台风了。”父亲看着天空说。
我有些紧张:
“严重吗?”
“8级风力,不算太大。”父亲开始检查设备,”但要做好准备。”
他拿出工具箱,检查备用电源。
又爬上灯塔,固定松动的部件。
我跟在后面帮忙。
晚上八点,雨开始下了。
先是零星几滴,很快变成倾盆大雨。
风呼啸着,像野兽在咆哮。
“嘭”的一声,停电了。
屋子里瞬间漆黑一片。
“别怕。”父亲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,”有备用电源。”
他摸索着找到应急灯。
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。
神情冷静,没有一丝慌乱。
走到电器柜前,父亲启动了备用发电机。
轰隆隆的声音响起。
灯塔重新亮了。
“好了。”父亲松了一口气。
但好景不长。
十分钟后,发电机的声音变得不稳定。
时响时停,随时可能熄火。
“糟了。”父亲脸色变了,”发电机有问题。”
他拿起手电筒往外走。
我赶紧跟上:
“爸,外面这么危险…”
“必须修好。”父亲头也不回,”不能让灯塔熄灭。”
推开门,狂风夹着雨水扑面而来。
我瞬间被浇成了落汤鸡。
风大得几乎站不稳。
父亲弯着腰,艰难地向发电机房走去。
我跟在后面,一步一步挪动。
脚下的地面湿滑难行。
我差点摔倒好几次。
发电机房在灯塔后面。
平时走过去只要两分钟。
现在用了十分钟。
打开机房门,里面全是水。
发电机泡在积水中,不停地冒烟。
“电路进水了。”父亲大声说,”要把水排出去。”
他找来水泵,开始排水。
我帮着拿工具。
雨水不停地从屋顶漏下来。
刚排出去的水,很快又灌了进来。
“这样不行。”我喊道,”屋顶要先修好。”
父亲点点头。
我们冲到外面,找来防水布。
在狂风中艰难地爬上屋顶。
屋顶很滑,稍不小心就会掉下去。
我的手被瓦片划破了,流着血。
但顾不上疼痛。
好不容易把防水布铺好。
我们又回到机房。
这次排水很顺利。
积水很快被抽干。
父亲蹲下身,检查电路。
“这里烧坏了。”他指着一个部件说,”要换新的。”
从工具箱里找出备用件。
父亲开始更换。
我在旁边打手电筒。
风越来越大。
整个岛都在摇晃。
我的手抖得厉害,光线时亮时暗。
“林舟。”父亲突然停下手中的活,”你害怕吗?”
“有点。”我老实回答。
“我第一次遇到台风时,也害怕。”父亲继续工作,”但你爷爷告诉我,害怕是正常的,关键是不能被害怕打败。”
“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?”我忍不住问,”就为了一盏灯?”
父亲的手停了一下。
然后继续接线:
“因为海上有船在等着我们的光。”
“什么船?”
“不知道。”父亲说,”也许是迷路的渔船,也许是遇险的货轮。但只要有一艘船需要,我们就不能让灯熄灭。”
我沉默了。
十一点,电路终于修好了。
父亲按下启动键。
发电机轰隆隆响起来。
这次声音很稳定。
我们冲出机房,抬头看灯塔。
强烈的白光再次扫过海面。
在暴风雨中显得格外亮眼。
“成功了!”我兴奋地喊道。
父亲也笑了。
我们在风雨中击掌庆祝。
回到值守房,我们都成了落汤鸡。
换了干净的衣服,父亲泡了两杯热茶。
“爸,刚才真的很危险。”我捧着茶杯说。
“是啊。”父亲点点头,”但这就是我们的工作。”
“值得吗?”
父亲看着窗外还在闪烁的灯光:
“你说呢?”
我想起刚才在风雨中的那一幕。
父亲冒着生命危险修电路。
只为了让灯塔继续发光。
我想起爷爷日记里的那句话:
宁肯岛毁人走,也不能让灯灭。
突然间,我明白了。
这不是一份普通的工作。
这是一种信念。
一种默默坚守的信念。
第四章:二十年后的感谢电话
台风过后,天空格外蓝。
海面恢复了平静。
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我和父亲在岛上巡查。
检查台风造成的损失。
灯塔完好无损。
值守房的屋顶掉了几片瓦。
发电机房的门被吹歪了。
“还好。”父亲说,”比预想的轻。”
我们花了一上午修补损坏的地方。
下午,父亲在整理设备。
我躺在床上看书。
突然,电话响了。
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,电话很少响。
偶尔有一两个,多是渔船的致谢电话。
父亲接起电话:
“喂,望星岛灯塔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。
有些激动,有些颤抖。
“师傅,请问…请问您在那里工作多少年了?”
“二十多年了。”父亲回答。
“那您应该认识老林师傅吧?林海波。”
听到爷爷的名字,父亲愣了一下:
“认识,那是我父亲。他已经过世了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。
然后传来哽咽的声音:
“是这样啊…我,我想对他说声谢谢。”
父亲坐直了身子:
“什么事?”
“二十年前,1999年的夏天。”男人的声音颤抖着,”那天晚上有台风,我们的渔船迷路了。”
我放下书,竖起耳朵听。
“当时海上风浪很大,船上的导航设备都坏了。我们在海上漂了一整夜,以为死定了。”
男人停了一下,似乎在控制情绪:
“天快亮的时候,我们看到了灯塔的光。就是你们那座灯塔。”
“我们跟着光的方向走,找到了回港的路。”
“全船十二个人,都活下来了。”
父亲握着话筒,一言不发。
“这些年我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你们。但不知道联系方式。前几天听朋友说起望星岛的灯塔,我才要来了电话。”
“师傅,请您一定要帮我转达。”男人的声音已经完全哽咽了,”是老林师傅救了我们全船的命。”
父亲的眼眶红了。
他深深吸了一口气:
“我会转达的。我父亲在天有灵,一定能听到。”
“谢谢,谢谢。”男人不停地说着谢谢。
“能问一下您的名字吗?”父亲问。
“我叫陈建军,现在是远洋船队的船长。”陈建军说,”如果不是那晚的灯光,就没有今天的我。”
“陈船长,这是我们应该做的。”
“不,这是救命之恩。”陈建军认真地说,”有机会我一定要上岛当面感谢。”
挂了电话,父亲坐在那里发呆。
眼角有泪光闪烁。
“爸,你哭了?”我走过去问。
“没有。”父亲摆摆手,”就是想起你爷爷了。”
“他要是还在,听到这个电话该多高兴。”
我坐在父亲身边:
“爷爷一定听到了。”
父亲点点头。
然后起身走到窗前,看着远处的灯塔。
“你知道吗,林舟。”父亲的声音有些嘶哑,”我们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年,从来不知道到底救过多少人。”
“今天这个电话,让我明白了我们工作的意义。”
“每一个平安回港的船只,都可能有一个陈建军这样的故事。”
我想起前几天看到的那些渔船。
它们顺着灯光的指引,安全回到港口。
每一艘船上都有鲜活的生命。
都有等待他们归来的家人。
“爸,我现在明白了。”我说,”为什么你们要坚守在这里。”
“明白就好。”父亲转过身,眼中有光,”这就是传承。”
那天晚上,我们没有像往常一样早睡。
而是坐在灯塔下,看着光束扫过海面。
每扫过一次,我就想起陈建军的话。
想起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。
想起爷爷坚守在灯塔旁的身影。
可能他永远不会知道,自己救了多少人。
但他依然在那里,默默坚守着。
这就是守塔人的宿命。
付出不求回报。
坚守不计得失。
只为了海上那些需要光明的人。
第五章:爷爷最后的坚守
父亲告诉我爷爷去世的经过,是在我们从岛上回来后的一个晚上。
那天他喝了点酒,话比平时多。
“你爷爷走的那天,天气很好。”父亲的眼神有些恍惚,”海面平静得像镜子一样。”
我放下手机,专心听他讲。
“那是去年的12月25日,圣诞节。”
“一大早,你爷爷就起来了。说要检查一遍设备。”
父亲停了停,喝了一口酒:
“其实前一天我已经检查过了。但他不放心,一定要亲自看看。”
“我跟着他爬上灯塔。他的腿脚已经不如以前了,爬得很慢。”
“到了塔顶,他仔细检查了每一个部件。灯泡、旋转装置、控制系统…一个都不落。”
“检查完了,他就坐在灯塔下晒太阳。”
我能想象出那个画面。
老人坐在白色的灯塔下。
海风轻拂,阳光温和。
“我在值守房里整理资料。”父亲继续说,”大概下午三点的时候,我出来叫他进屋。”
“远远地看到他还坐在那里。但走近了,发现他已经…”
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咽。
“他走得很安详。”父亲擦了擦眼角,”脸上还带着笑容。”
“最让我感动的是,他的手还搭在备用电源开关上。直到最后一刻,他还在想着灯塔。”
我的眼眶湿润了。
“我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。然后抱着他,在灯塔下坐了一个下午。”
“那天晚上,我一个人为他守夜。灯塔照常工作,一刻也没有停。”
“我想,这是他最愿意看到的。”
父亲说完这些,房间里很安静。
只有海风的声音。
“爸,你没想过离开这里吗?”我问。
“想过。”父亲点点头,”特别是你爷爷走后的那段时间。”
“为什么没走?”
“因为答应过他。”父亲看着窗外的灯塔,”他说,这盏灯不能灭。”
“总要有人守着。”
我想起爷爷日记里的那些文字。
三十多年的坚守。
从年轻到苍老。
从意气风发到步履蹒跚。
但他从来没有离开过。
“你爷爷是个真正的守塔人。”父亲说,”他把这座灯塔当成了自己的生命。”
“所以他走的时候,选择了灯塔下。”
“他不愿意离开这里。”
那天晚上,我做了一个梦。
梦见爷爷还活着,正在检查灯塔设备。
他的动作很熟练,神情很专注。
醒来时,天已经亮了。
窗外依然是那座白色的灯塔。
静静地矗立在那里。
就像爷爷的精神一样。
永远不会倒下。
第二天,父亲带我去看爷爷的墓。
墓地在灯塔后面的高地上。
很简单的一个土坟。
没有墓碑,只有一块木牌。
“林海波 1947-2023”
“守塔人”
“为什么葬在这里?”我问。
“他生前说的。”父亲蹲下身,整理了一下墓前的野花,”他说要葬在能看到灯塔的地方。”
“这样他就能一直看着那盏灯。”
我站在墓前,向爷爷鞠了一躬。
虽然我们没有见过面。
但通过那本日记,我已经了解了他。
一个默默坚守的老人。
一个真正的英雄。
“爷爷,我会记住您的故事。”我在心里说。
从墓地回来的路上,父亲突然问我:
“林舟,你将来愿意做守塔人吗?”
我愣了一下。
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。
“我…我还不知道。”
“不急。”父亲笑了,”慢慢想。”
“但是记住,这不是一份普通的工作。这是一种传承。”
我点点头。
心里却五味杂陈。
第六章:传承之光永不熄
暑假结束,我要回学校了。
临走前的那个晚上,父亲和我一起爬上了灯塔。
“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上来了。”父亲说。
“为什么?”
“你还年轻,有自己的路要走。”父亲看着远方,”不一定要像我们一样守在这里。”
我没有说话。
说不清楚为什么,这段时间的经历让我对这座岛产生了感情。
爷爷的日记。
陈建军的电话。
暴风雨中的坚守。
还有父亲那些默默无闻的付出。
这些都深深震撼着我。
“爸,如果我不来接班,你会失望吗?”
父亲摇摇头:
“不会。”
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。”
“只要你过得好,就足够了。”
但我听得出来,他心里还是有期待的。
回到学校后,我的心思完全不在学习上。
脑子里总是想着那座灯塔。
想着父亲一个人在岛上的孤独。
想着爷爷那句”宁肯岛毁人走,也不能让灯灭”。
室友们都觉得我变了。
以前我最爱玩游戏,现在却经常发呆。
以前我最怕孤独,现在却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待着。
“林舟,你怎么了?”室友小王问我。
“没什么。”我摆摆手。
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。
就是总觉得心里空空的,好像少了什么。
十月份,我做了一个决定。
向老师申请了一个课题:《灯塔与航标系统研究》。
这个课题很冷门,几乎没人选。
但我认真地投入进去。
我把爷爷的日记重新整理。
把父亲这些年的维修资料分类归档。
还查阅了大量关于灯塔历史的资料。
越研究,我越发现这个行业的重要性。
虽然现在有了GPS,有了各种先进的导航设备。
但在恶劣天气下,灯塔依然是最可靠的指引。
我的指导老师对我的课题很感兴趣:
“林舟,你对这个领域很有见解。”
“毕业后考虑从事相关工作吗?”
我认真地想了想:
“可能会吧。”
寒假快到了。
我给父亲打电话。
“爸,我寒假想回岛上。”
“回来干什么?这里没什么好玩的。”
“我想看看灯塔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:
“好吧,我去码头接你。”
再次踏上望星岛,感觉完全不同了。
这次不是好奇,而是一种归属感。
岛上的一切都没有变。
白色的灯塔,简陋的值守房,还有那条通往海崖的小路。
但我的心境变了。
当天晚上,我主动要求值夜班。
父亲有些惊讶:
“你会操作吗?”
“我在学校学过理论。”我信心满满地说,”实践一下。”
父亲在旁边指导我。
如何调节灯光强度。
如何控制旋转速度。
如何处理突发故障。
我学得很认真,记得很仔细。
午夜十二点,轮到换班了。
父亲要替我。
“不用。”我坚持说,”我想守到天亮。”
“你确定?”
“确定。”
父亲看了我一眼,点点头:
“那你小心点。有问题马上叫我。”
他回房间睡觉去了。
值班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。
窗外是无边的黑暗。
只有灯塔的光束在规律地扫过海面。
我坐在控制台前,感受着这份责任。
凌晨三点,海面上出现了船只的灯光。
一艘货轮正在远处航行。
我看着它慢慢驶近,又慢慢远去。
心里涌起一股成就感。
我在为它指路。
我在保护它的安全。
天快亮的时候,我终于明白了爷爷和父亲的坚守。
这不是一份工作。
这是一种使命。
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海面上时,我关闭了灯塔。
走到塔下,我抬头看着这座高大的建筑。
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。
父亲起床后,我对他说:
“爸,我想留下来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我想做守塔人。”我认真地说,”像爷爷和您一样。”
父亲愣住了。
半天没有说话。
“你想清楚了?”他最后问。
“想清楚了。”我点点头,”这是我的选择。”
父亲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:
“好。那你先把学业完成。等毕业了,我们再详细讨论。”
那天晚上,我们父子俩一起登上灯塔。
看着光束扫过海面。
“林舟。”父亲说,”做守塔人很辛苦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也很孤独。”
“我不怕。”
“更重要的是,要有责任心。”父亲认真地说,”这盏灯不能灭,无论发生什么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我看着远方,”宁肯岛毁人走,也不能让灯灭。”
父亲笑了:
“看来你真的懂了。”
那天晚上,我第一次独立点亮了灯塔。
按下启动键的那一刻,我感受到了一种神圣感。
这不只是一盏灯。
这是希望之光。
这是生命之光。
这是传承之光。
从爷爷到父亲,再到我。
三代人的坚守。
三代人的传承。
这盏灯,永远不会熄灭。
尾声
两年后,我正式成为了望星岛的守塔人。
那本发黄的日记,现在由我来书写。
“林舟,2025年6月1日上岛。第三代守塔人。”
每当夜幕降临,我就会爬上灯塔,点亮那盏灯。
看着光束扫过海面,我总是会想起爷爷的话:
“再微弱的光,也能照亮黑暗。”
有时候,我会收到陌生的感谢电话。
有时候,我会在暴风雨中抢修设备。
有时候,我会感到孤独和疲惫。
但每当看到船只安全通过航道,我就知道:
这一切都是值得的。
在我的日记本上,写着这样一句话:
“守的不是塔,是心中的光。”
这盏光,将永远照亮前行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