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产那天，陆川将我抬上了拍卖台。
只因半年前我诵经为腹中孩子祈福时，提醒在门外吵闹的陆薇薇注意佛门清净。
她便拽着我滚下楼梯，我险些流产，她胎死腹中。
陆川和她断了关系，移到别院。
他为我请了最好的医师全天跟检，对孩子关怀无微不至。
直到我见红发作，才让人将我抬进铁笼，搬进会场。
他搂着陆薇薇高高在上，眼神睥睨：
“当初你仗着怀孕害得薇薇流产搬走，我倒要看看你能生出个什么东西。”
“佛母亲子，现场卸货，价高者得。”
1
现场气氛瞬间火热起来。
往日对我毕恭毕敬的男人们直勾勾地打量着我，眼底充斥着赤裸裸的贪婪和欲望。
“这就是陆家那个自称佛母的夫人?脱了衣服都没陆薇薇好看。”
“嘘，你不要命了!谁不知道陆薇薇是陆总的心尖子，沈清之前害得陆薇薇流产，陆总表面不动声色，实际早就计划好要在沈清发作这天让她当众产子卖了这个孽种。”
“还得是陆总心好，不然我们哪有机会接近佛母，更别说是佛母产子的时刻。”
我浑身冰冷，紧握着拳头，看向被众人围坐中间的陆川。
他含了一口红酒，亲昵的向旁边女孩渡去。
好一会儿，才意犹未尽的放开。
“乖，旁人都说沈清是佛母，生下的就是佛童子，依我看不过是一个贪图富贵的骗子。”
“若真的是佛母，这些也不过是她命中该渡的劫。”
他手指用力摩擦着对方布满红晕的脸蛋，恋恋不舍：
“今天拍卖所得，全给我的薇薇。”
陆薇薇娇嗔一声：“轻点哥……”
她撇了眼台上，又像是被吓到一样扑进他的怀里：
“她的肚子好吓人啊，像个大肚子的癞蛤蟆，丑死了。”
“难道每天念经都不能让肚子白嫩吗?”
陆川使劲在她脸上亲了一口，才抬眸看我。
我羞愤欲死，不敢去看他讥笑的神情。
月份大了后，我的肚子上便如雨后春笋一样快速爆起一条条粗壮的紫纹。
只看一眼，我便深感恶心，不敢再看第二眼。
周围人哄笑一片，有人吼了一句：
“我看着都软了，陆总，你怎么做到让她怀孕的?”
陆川懒洋洋的靠着，看我的眼神满是戏谑：
“女人嘛，关了灯都一样。”
陆薇薇鼓起腮帮子锤着他的胸口，却被他反手揽进怀里。
我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川。
头顶的聚光灯化作利刃，一刀接一刀划破我的尊严。
可明明那晚，也是他揽着我爱意浓重，忘情的喊着清清。
我本是避世佛女，久不得道，师傅查过我的命盘后长叹一声。
“你前尘未了，恩情未报，无法修得正果。”
所以我踏入红尘，剜出精血，救下快被毒死的陆川。
本以为恩情已还，谁知他醒后竟对我一见钟情。
在他热烈的追求中，没多久我便沦陷下来，答应了他的求婚。
可在我怀孕三个月时，养女陆薇薇也怀了孕。
此时我才知道，因为长辈阻拦，他无法迎娶心上人，便让我成为陆薇薇的挡箭牌。
从那时起，我对一切不管不顾，只在陆宅内吃斋念佛。
并和陆爷爷商议，待到诞下佛童子，便交于陆家养育。
陆薇薇却不知为何，每日跟着也在我佛堂外跪上几分钟，美其名曰为孩子祈福。
直到一次她吵闹不休，逼我出门。
见面时，她站起不稳险些跌倒，伸手就拽着我一起倒地。
她当场流产，而我卧床数月才保住孩子。
陆川知道后，和她断了关系，把人关到别院。
甚至为了安慰我，重金请了营养护理团队每日检查。
可就在我见红发作的时候，他将我抬上拍卖台。
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瞬间成了拍卖品。
“你疯了!这是你亲生的孩子!陆爷爷不会同意你的……”
我简直不敢相信，此时高高在上眼神睥睨的男人，昨天还是那个对我关怀备至的模范丈夫。
陆川不置可否，嗤笑一声：
“只有薇薇才配生下我的孩子，你肚子里这个，算什么东西?”
2
四周顿时响起附和声：
“没错，坐着的才是陆夫人，你算个屁!”
“说是怀的佛童子，可这到底是个人呢?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呢?”
他们把我团团围住，铺天盖地的嘲讽声如山般压了过来。
我的整个身体控制不住开始颤抖。
红着眼看向陆川，希望能唤起他往日的柔情。
可他垂下眸子躲过我的视线，声音冰冷：
“佛母亲子，现场卸货，千万起拍。”
“拍卖开始。”
随着一声令下，我的肚子突然传来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疼痛。
我痛呼一声，哀求道：
“我要生了，能不能打一针无痛。”
陆川握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，助理会意，弯腰附耳：
“给她……”
还没说完，怀里的陆薇薇便抬起头，佯装无辜：
“哥，沈清姐不是肉身佛母吗?”
“为什么生孩子还会痛呢?”
陆川闻言收了声，看着我的眸光尽是冷意，一言不发。
又是一阵宫缩，我痛得惊呼一声。
围观的男人们却情绪高昂，一张张脸因激动涨得通红：
“这声音，叫的好有感觉。”
“可是笼子挡住看不清人怎么办?”
陆薇薇拉着陆川的袖子摇了摇：
“哥，我也看不清。”
陆川翘起唇角，拍了拍手。
很快就有人推上来一排摄像。
不到一分钟，设备就调试好了。
我一回头，只看到大屏幕上实时直播着我的一举一动。
我浑身一震，强烈的羞耻和恐惧几乎要把我淹没!
“不!”
“求你不要……”
不等陆川说话，就有人向笼子里伸手邪笑：
“来让我摸摸佛母，就算没拍到佛童子，蹭点好运也能保佑我全家无忧了。”
越来越多的手伸了进来。
我脸上血色褪去，只剩绝望。
“不要啊!”
可没有在意我的反抗。
他们看着我的眼神毫无人性，像是一只只饿了许久的猛兽，只剩下原始的贪婪欲望。
在即将挨到我皮肤的时候，他们被笼子挡住，再不能前行一寸。
可这却反而激发出他们的血性。
“我出一千万!”
随着第一个人出价，全场男人都沸腾了。
红着眼纷纷加价，欲望已经吞噬掉他们的理智，兽性的本能在血液里燃烧。
我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。
大脑一片空白，可肚子里时不时传来的疼痛提醒我，现在孩子情况不好。
我身体本能躺下，双腿打开，一股热流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。
不好，羊水破了。
看着我失控的模样，如狼似虎的男人们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将我生吞活剥。
“看啊，佛母动情了!”
“呸什么佛母，一个离不开男人的荡妇而已。”
“我想试试，还不知道要生的孕妇是什么滋味呢。”
所有人亢奋的欢呼，有人冲陆川讨好道：
“陆总，这佛母生完后，可不可以给我们玩玩?”
陆川看着我痛苦的模样脸色阴沉，突然终止拍卖：
“各位不好意思了，玩过头了。”
我松了口气。
太好了，孩子有救了。
陆薇薇也擦了一把额间不存在的汗水，脸上笑意更深：
“川哥，你人真是太好了。”
“看到刚才沈清脸上害怕的样子，我都替她捏了把汗，可随即又想，沈清是佛母，佛母怎么会害怕呢?人家可是神佛在人间的化身呢。”
3
陆川盯着我身下的液体默不作声。
下一刻，他哑着嗓子开口：
“一个欺世盗名的骗子荡妇而已，最擅长示弱作秀博人同情。”
他像是说服了自己，扬声一笑：
“不好意思各位，刚才给大家开了个玩笑，我们继续。”
我屈辱的满面泪水，不想再多说什么。
忍着宫缩排山倒海般的疼痛，我咬紧牙关：
“我也参与竞拍!买下孩子!”
在场众人哄堂大笑，好像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一样。
陆川也弯了弯眉眼，漫不经心的问道：
“哦?你有钱吗?”
我指甲死死地掐进掌心，大脑短暂的清醒一瞬：
“陆爷爷在知道我怀孕后给我转了5%的陆氏股份，我要一跟到底!”
陆薇薇手里的酒杯轰然落地。
残渣碎屑溅了一地。
陆川难得没有安慰她，双眼死死地盯着我。
“5%?爷爷可真大方!”
“这笔股份折算一个亿，我跟!一亿零一块!”
话音刚落，就有人起哄：
“陆总，你这一块一块的加，太会捅心窝子了吧。”
“我要是沈清，高低得哭给你看。”
陆川不以为然，嘲弄的看着我：
“我这辈子只会为薇薇的眼泪而心软，别的女人，哭瞎了都和我无关。”
“当初要不是薇薇去求神拜佛得了灵药救我，我恐怕早死了。”
“薇薇才是真正爱我把我放在心上的人，不像有些人，趁着薇薇离开，招摇撞骗到我家头上，骗得老爷子连股份都敢送出去。”
各种冷嘲热讽的眼神落到我身上。
我双目无神，死死地盯着陆川，就连宫缩的疼痛都没了知觉。
好一会儿，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：
“陆川，你忘记当初刚醒时，满嘴的血腥味了吗?”
我举起左手，手腕上一条条丑陋的刀疤触目惊心。
“你看清楚，到底是谁割腕放血救得你?!”
陆薇薇猛地站了起来，脸色煞白。
陆川眼里闪过一丝错愕：
“沈清，你装得真是有模有样。”
“你就是普通O型血，真以为自己是唐僧，放血给另外一个人吃了就能救命?”
“反而是薇薇，那段时间每天住在庙里上山为我寻找灵药，手都被荆棘给割破了。”
“谁才是真正对我好的人，我自己清楚。”
佛母人间渡劫，自然用的是普通身体。
可我当初给他喂下的，是蕴含了我多年修行的精血!
仪器自然无法辨别。
看着他理所应当的神情，我哑口无言。
陆薇薇却一步一步慢慢走到笼子前。
“好了沈清姐，川哥慧眼如炬，你这些小把戏在他眼里和小儿科似得，一眼就可以看穿。”
“误会解开就好，以后你出来了好好赎罪。”
“要不你给我摸摸，我给你2块继续加价?”
她咯咯笑着，伸手就想摸我的头顶。
我的大脑一片空白，甚至都忘了呼吸。
在强烈的窒息感中，我本能拍掉她伸过来的手。
陆薇薇吃痛叫了一声，纤手撞到笼子，瞬间红了一片。
陆川猛地冲过来，小心翼翼对着她的手又亲又吹。
直到上完药，他才松了一口气。
看向我的表情阴狠可怖：
“沈清，看来我还是对你太仁慈了!”
“我宣布，在场最后竞拍佛童子成功的人，可以享用沈清一年!”
“只要人不死，随你们怎么折腾。”
说完，他搂着陆薇薇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：
“沈清，你还有筹码吗?拿什么加?”
我正想说话，撕裂般的剧痛传来。
“看到头了!”
有人惊呼一声。
孩子，马上就要出生了。
4
我猛地深呼一口气，按照产前医生教我的方法用力。
可周边各种声音却源源不断的钻进我耳朵。
“这看着佛母产子和普通女人生子没什么区别。”
“什么佛母，你没听陆总说的?这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普通女人。要真是佛母，产子肯定如同下蛋一样容易。”
我睁开眼，入目尽是刺目白光，和密密麻麻的人头，以及男人们淫邪探究的目光。
浓重的血腥味蔓延出来。
见我没说话，陆川不屑的扯了扯嘴角，抬高声音：
“还剩半小时，拍卖结束!”
话音未落，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加了价：
“一亿零一千万!买一赠一，老子拼了!”
这句话如同冷水进油锅，瞬间点爆全场气氛。
“一亿零两千万!”
“一亿零三千万!”
在场的人赌红了眼，不管不顾，兀自追加。
可我的肚子，在剧痛后，却逐渐没了动静。
我心下一沉。
咬破舌尖，满口血腥扑面而来，我恍若未闻。
憋着一口气报出11位数。
陆川拧了拧眉，冷冷地看着我：
“沈清，你搞什么鬼?”
我强装镇定：“打通这个电话，点天灯!”
他神色微微动容，目光狐疑。
好一会儿，才冷笑出声，拨出电话。
不到三秒，电话嘟的一下接通。
陆川没有说话，对面也保持沉默。
轻蔑的眼神落在我身上，他勾了勾唇角，通话终止。
“这个筹码一文不值，你还有什么招数?”
我浑身颤抖。
下山渡劫前师傅曾交给我一个锦囊，薄薄的纸张上仅有简单的11位数。
师傅叹息一声，只道如果我在尘世有难，这张号码的主人可带我回山。
可刚通话的几秒钟，对方却始终沉默不言。
绝望如深海，一点点将我溺毙。
我抱着肚子一动不动，蜷缩在地。
见我没说话，陆川狠狠地踢了我肚子一脚：
“沈清，你敢戏弄我?”
“我告诉你，就算你再怎么装神弄鬼拖延时间，也没用!”
剧烈的痛感传来，像是感到不安，肚子里的孩子使劲蹬了一脚，便再没了动静。
见我迟迟不动，陆薇薇惊呼一声：
“川哥，这孩子可真调皮，这么久都不出来呢。”
陆川难得没有附和，而是叫来医生检查。
两分钟后，医生终于抱出孩子。
浑身青紫，安静的没有一丝呼吸。
“陆总，这孩子因羊水不足长时间缺氧……”
医生的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，语气不忍：“胎死腹中。”
陆川猛地怔住，茫然的看着孩子。
我痴痴地笑了起来。
怀孕以来，我时不时扶着小腹，想象着他出生的样子，他长大的模样。
他的爸爸这么好看，想必他也会随了陆川，成长为一个帅气的孩子。
他会有爱他的爸爸妈妈，像世间别的小朋友，幸福而健康的长大。
可这一切，全都是陆川为了陆薇薇精心为我们母子策划的一场骗局。
他娶不了心爱的人，便将我推到台前为他爱人挡下无数腥风血雨。
可只是想报恩了却前缘的我，以及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，又是何曾无辜?!
怒火冲上头顶，这一刻我不再是淡然自持的佛母。
只是一个痛失孩子的母亲!
更是一个手持利刃的复仇者!
“你笑什么?”
陆川见我神色癫狂，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忌惮。
我露出獠牙，笑的肆无忌惮：
“哈哈哈，我笑你，我笑陆家，笑你们所有人!”
“童子早夭，必遭天谴!”
“你们所有人一个都别想跑!”
『完』
